“东齐是土崩,这是土崩加瓦解。”钱唐无奈叹气,甚至不自觉的借用了一些来源不妥当的说法。“还请冯老暂时不要感慨,只教我眼下该如何。”
“如是这般,钱郡守只恪尽职守,听天由命便是。”冯无佚蹙眉答道。“因为你什么人都信不过,什么建议人家也未必听,往哪儿猜也都可能是错的……与其如此,最好安分守己,见机行事,无愧于心便是。”
钱唐听完,轮到他半晌无言了,却又辩无可辩。
不过,钱唐不知道是,张行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有所为,因为根本就来不及了,哪怕钱唐每一步都精准预料,他也来不及做出正确反应。
又隔了一夜而已,翌日清晨,天蒙蒙亮的时候,清晨薄雾下,四口关便已经立起了红底的“黜”字大旗,而披挂整齐的张三郎也开始在旗下亲自监督点将了。
喊名字的是心腹阎庆。
“单通海。”
“在。”
“辅伯石。”
“在。”
“徐世英。”
“在。”
“王叔勇。”
“在”
“牛达。”
“在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本该到二十一位头领,实际上到了三十七位。”点名刚一结束,名单未曾摆到身前,认真倾听的张行便抚案以对。“事发突然,诸位能遵军令,尽量配合,我很满意……便是本该到两万三千战兵,实际只来得及到了一万九千众,反倒是地方部队到了四五千,我也无话可说,本就是预料之内。”
下面气氛稍微释然,说句不好听的,事发突然,需要仓促渡河,再加上最近有很多不清不楚的传言,众人无不担心即将北进的张大龙头会趁机杀人立威,所以莫说八十里方圆内的领兵头领了,便是周围各郡头领也都飞马赶到。
连在济阴伍惊风和鲁郡的徐师仁都到了,徐世英也直接快马来了。
“那咱们就不要耽搁了。”张行继续言道。“对岸哨骑往来汇报,确定这一路走西面的只有一万兵,而且跟我猜的一样,沿途劫掠骚扰,行军缓慢,咱们渡河过去,一日行军,一夜休整,便能抢在他们前头,然后在平原城和安德城中间拦住他们当面,迎头痛击……这是天赐良机!最后一问,可有人可还有什么言语?”
单通海立即转出:“张龙头,咱们架了一整日浮桥,对岸官军没有察觉吗?派出去的哨骑能阻拦的住吗?”
“有察觉,但能阻拦的住。”张行认真答复。“而且便是没阻拦住也不要紧,因为按照前日和昨日分别过河的王雄诞、郭敬恪两位哨骑头领汇报,他们抓得官军探子,都是往武阳郡郡治贵乡去的。”
单通海懵了一下,愣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黜龙帮要去平原作战,官军探子反而去更西面的武阳郡做汇报。
莫说是他,满满当当的四口关渡口露天场上,其余头领基本上也都懵了好久,然后才在一些做过官的头领们提醒下醒悟过来。
原来,四口关和对岸居然是武阳郡的地盘,他们差点忘了这事了。
“真要是消息败露,我估计也是过河后从清河郡经过的茌平的时候,但我们依然会尽量延迟。”张行有一说一。“但无所谓,河间大营和地方上不相统属,而且我们是急行突袭,根本不会给他们留时间。我算过了,便是清河那里败露了意图,消息也传递妥当,可等清河郡守曹善成醒悟过来,亲自去见那支河间官军首领,也最多给他们留下半个夜间的时间……凡战六分胜,若是官军能用半夜时间收拢好部队掉头,或者入城躲避,那委实是我们技不如人,转身去高士通身后,占据那几个县做防守便是。”
单通海想了想,俯首称是。
实际上,当单通海听说到对岸兵马去武阳郡内汇报后便已经被说服,只是不好意思就此撤下而已。
“还有一事。”就在这时,徐世英转出正色来问。“龙头,此间三十七位头领,全要渡河吗?谁人渡河?谁人不渡?请龙头明示。”
其余人也都竖起了耳朵。
“我先说清楚,今日是仓促起战,连兵马都未齐全,所以今日渡河的未必是以后留在河北的,而今日没去的,日后说不得也要去。”张行自然知道这些人在关心什么,先留了余地。“至于今日,只领兵来的随我渡河便可,其余再做讨论……阎庆,再念一遍!”
阎庆立即捧着名册,扬声来宣告:“奉龙头军令,我重复一遍渡河头领名单,听到自己名字的,都随龙头渡河,其余人只在这里随柴大头领协助后勤,然后等李龙头来再做讨论……单通海、王叔勇、辅伯石、牛达、翟谦、贾越、周行范、尚怀恩、贾闰甫、阎庆、徐开通、夏侯宁远、郑挺……还有已经作为哨骑渡河的雄天王、王雄诞、郭敬恪,负责驻守河上负责接应进退的鲁红月、鲁明月……一共是十八位头领,从下游直接渡河魏首席、郑留后、樊豹,以及已经在豆子岗的程知理、程名起、房彦释,一共是二十四位。”
话至此处,张行在晨风中接过了微微卷起的名单,稍微一看,抬头一扫:“其实,多半还是原本就要北上的诸位头领,否则也不会在左近领兵……暂不说这些,这边十八位,可有谁不愿意去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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